这一组壁画很奇特,又有装饰风格,充满着隐喻,也被称作预示着克里姆特中年危机的一组作品。
第一幅壁画由描绘人类“渴望幸福”(Longing For Happiness)而展开。软弱人类的苦难。全副武装却又软弱的男子为了幸福而奋斗。全副武装的英雄穿着他的盔甲,从善良的女人手中接受了任务,然而他并没有过多地关注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拯救人类。他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与好斗的女性保持长距离。
第二幅壁画名为:《敌对势力》(Hostile Forces),上面描绘了巨大的百头怪,对抗着徒劳斗争着的上帝,百头怪有三个女儿:蛇发女怪, 代表着疾病、疯狂和死亡、强烈的欲望、淫荡的、无节制、不断地苦痛,人类渴望远远地离开这些苦难。画家把百头巨怪表现地丑陋、令人厌恶、又好斗。她们体现了女性未受驯服、无限制的本性,表现了女性是真正的敌对势力。
这幅具有危险信号的图像从侧面反映出了社会确实存在的裂痕,能在克里姆特很多种不同形式的作品中的变异而发现。女性的形象完全被夸张地表现为神话故事里的人物:女巫, 美人鱼和童话故事里的动物, 如同中上层阶级女士的画像一样。男性的自我意识形成了、巩固了。这组壁画表明当时女性身份的特性已经分裂瓦解。在世纪之交时期,德语有四个习惯用语: Weib (表示轻视), Dame (女士), Hure (娼妓) 和 Mutter (母亲), 这些词反映出了当时女性的社会角色,以及男人的焦虑思想。这些图像逐渐过渡到最后一组图。
克里姆特寓意画的处理方式非常多样,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妇女抱有的两种相抵触的看法。他认为妇女是美丽的偶像或者温柔的母亲的同时,也是以性为诱饵,将男子引诱到致命圈套中的肉食动物。十九世纪末盛行女性邪恶的这种观点,法文称为:Femme Fatale——美女、荡妇、女妖精(尤指引诱男人堕落的女人)。
第三幅壁画是《对幸福的渴望止于诗歌》(The Yearning for Happiness Finds Fulfillment in Poetry)。描绘了天堂里天使们的合唱,表现了奋斗后的结果:渴望幸福在诗意中得到了满足。这幅作品引导我们进入了理想的疆域,在那里我们能独一无二地找到纯粹的快乐、纯粹的幸福和纯粹的爱。
目光匆匆一扫这几幅壁画,看上去画面的内容和形式似乎没有相对应之处。画中强壮又全副武装的男子可以被理解为是一个自恋的人,体现了分离派视艺术家为精英分子的观念,事实上在画中没有表现有人为集体的幸福而抗争。画中没有表现敌对势力的斗争和冲突。
在最后一幅图中体现的并非是人类得到了拯救,而是英雄自己,并没有表现他为一个积极的英雄、解放者。他是一个被动的受害者。这组图叙述的主题是考验个人遭受现实的忍耐能力,而不是努力和抗争。确实,这是对于个人在实际生活中,掌控自己的能力的一种隐喻。
这种心理上的姿态[寓言故事中的]是一种古典的表达方式:一个软弱的自我由于缺乏力量战胜现实而找到一个替代者。只能祈求万事,避免争斗。
最后一幅图涉及到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第四乐章。然而克里姆特并没有对音乐原作抱有太多的敬意,没有逐字逐句地表现音乐的内容(只有天堂里的天使合唱直接引用到了)。在展览目录中说到这一幅表现了人类的解放,但画面并没有具体表现出来。画面没有表现出分离派的严肃主题和目的:通过艺术和艺术家来拯救人类,相反表现了一个倍受困扰的男性。隐约折射了画家自己的内心。这组画的小标题是:献给全世界的吻(a kiss for the wholeworld)。在画面中心有一对夫妇:那个装备精良的男人脱下了盔甲,拥抱着一个女人。他没有面向我们,因此我们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也猜不出他的感受。这个吻是一种标记,男人被图中的女人拯救了,表现了两者互相依存的关系。这一幅画同时包含了一种奇特地静态甚至是冰冻般的特质。这对夫妇就像被锁在了一起,稳定地构成了他们所在空间环境的一部分,似乎他们凝固了,成为单独的一种装饰物。这种装饰性的固定,也刻画了合唱团的天使们形态相当地一致,以致于看上去很呆板。赤裸的男人那刚强的背部几乎完全遮盖住了女人的身体,其他细节部位均对观众有所隐藏,似乎要让我们融入这对夫妇无法分解的结合中。 他们的腿被蓝色的网,像锁链一样的绳索缠绕着。这种“拯救”是一种逃避,用艺术来回避生活。
这对奇特又静止般的恋人,是整件作品体裁上的主要特征。克里姆特倾向于使用一种叙述性的手法,而个体的元素是独立的,画家留出大片空的区域,使得他们和边上的物体分开来,因此他们是并列的。画家在画面中留出空的区域,为了分离和组合形象,克里姆特达到了一种关联和张力之间的综合网络。
展厅的老照片显示这三组壁画最初在画面边缘处都有细细的条纹隔开,而不是叙述一个连贯的故事,画家试图用寓言般的故事把不同的场景组织起来,从而传达出借助艺术来拯救人类的观念。
显然,这个展览的背景体现了世纪末人们对贝多芬的崇拜,如果仅仅按照“个人的困扰”这一说法去解读这幅壁画,那就错了。克里姆特视自己的作品为寓言式的文化影响力,同时艺术家担当了救世主的角色。
“贝多芬在他的第九交响乐中宣扬了一种观点——乌托邦式的世界手足情谊——全人类将会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和现代文明的混乱堕落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画中的“敌对势力”同时也明显地映射了一些阻碍画家自己艺术生涯发展的势力。这幅壁画作为整体布局的一部分,其震撼的效果恰如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