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系列】浣沙溪畔浣纱女 何以落在君王家

吴王夫差

微一颔首，似是赞同，复又缓声道：可寡人自打记事以来，所有的印象，只来自于父王。而母后，却是印象不深了。再后来，父王过世……他留给寡人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不要忘了自己的仇人是谁。

说到此处，却是默然片刻，起身踱步于窗前，负手而立，思绪忽而随着窗外的明月回到了很远。

“他相信，终有一日寡人可以临驾于一切之上，那是曾经寡人望都望不到的地方。只是，他也并不在意，站在那个地方的我是否孤独。”

“所以，这样的味道，寡人不曾体验过，是否喜欢，寡人自己也不知道。”

西施

听到不要忘了自己的仇人是谁这话，这才把心神唤了回来，不由一震，望向了站在窗前的吴王，恰好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衬托得他的身影越发寂寥，眸中微微一荡，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面前的男子除却国君的外衣，到底还是自己的夫君，也是一个内心孤独的男子，若非家仇国恨，也许会是另一番光景，思及此，心中不由而生一股怅然之感。
轻轻一叹，缓步到吴王身旁，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明月，良久道：“妾身也许做不出陛下喜欢的味道，如若陛下不嫌弃的话，无论在何地，妾身愿相伴左右。”

吴王夫差

闻言低头与她对视，一声轻笑从唇齿间溢出。
两人之间透明的轻烟像是一块水晶，疏懒地流动。
不禁让人有一种错觉，她的目光仿佛是从时空的另一端看过来的一般。似乎自己与她是在一本发黄的残卷里默默相对，彼此看出了前生的因果来。
“你正是因为来了寡人身边，才会远离你的家乡，你不悔吗？越国如今臣服于吴，越人也许当都恨寡人，你……不恨吗？”

西施

正对上他注视的目光，双眸微微一动，他那温和笑颜，那孤寂背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令自己不禁有些眩目。
心底一叹，似是下定了决心那般，声音轻缓道：“妾身说不恨是假的，妾身曾经因为舍不得离开家乡在进宫前确实有恨过陛下，但是入宫几年以来，陛下尽心照顾、体贴爱护妾身一直看在眼里，让妾身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被呵护被尊重的感觉，妾身心里很是感激，如果陛下因为妾身能够好好善待越国人，那么妾身便不会后悔了。”

吴王夫差

一时间有些痴迷地看着她的眼睛——里边亮亮的，是自己这一生中能看到的少有的真。
而自己很喜欢这个时候的她，月的清辉落在她身上，让她的眼里透过了黄蒙蒙的尘，有一种水一样的温柔。

不禁伸出手去，却仿佛被夜空中的露水滑了一下，手指轻触在她的脸颊，而后忽然拥过她的身子，轻轻握着她的手，手心有点发凉，似乎害怕她真的就像那缕月华一样从他生命中晶莹的长廊里漂走，或成为遥不可知的未来，或堕入杳不可追的过去。

“生死契阔，古人犹能与子成说，然后的事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寡人这一生，听过真话，但也听到过很多谎言，而一些千疮百孔的谎言，又把那些不同世界的人连在了一起。但寡人不想骗你，寡人的确想要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寡人想要的，是天下间还有雷厉风行之法，再无七尺乱世之兵。越王今称臣，越民自不当殁于吴军。”

说罢轻叹一声，侧目再次望向天外明月，语调逐渐柔和下来：“你说，当嫦娥端坐在遥远的广寒宫，看到人间万家灯火的时候，是不是人间就已经比天空更遥远了？”

说着目光还残留着那份温柔看向怀中的人：“所以美丽的不是天空，而是远方。若，与你分离的人是我，你可会不舍？”

西施

在被拥入他那熟悉的怀抱那一瞬间，神色微微动容，而后手被轻轻一握，手心里传来他那温厚手掌的温度，心中似是有一种不可言状的情愫一闪而过，不由自主回握住他的手，竟是不愿就此放开。
听到他的那番话语，似有触动那般，抬头恰好接触到他那温柔的目光，心底有那么一瞬间漾起一片水花，轻轻埋进他的怀里，微微摇头：“妾身不知道，跟陛下相处这么久，妾身不知不觉便有了这种感觉，家乡人送来的小吃，妾身便只想做给陛下吃；陛下数日不来，妾身便终日不是滋味；每当起了风的时候，妾身便想起陛下亲手披上的披风。所以妾身不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不舍。”

吴王夫差

看她轻轻摇着头，情不自禁低头轻吻过她的发稍、腮畔，余光只能看到她耳上的坠子惶惶颤抖着，好久，他总感到那像是一滴眼泪。

轻叹一声将她轻轻抱回床榻坐下了，勾手抱着她的肩，目光中有些坚定让人心安：“寡人不会让你离开寡人的，从今而后，你喜欢的糕点，寡人也会喜欢。不论你的喜还是愁，寡人都愿意跟你一起分享。”

西施

听到他亲口说出的承诺，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复杂又矛盾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了他，正对上他坚定又令人心安的目光，不禁有些失神。
明知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终究还是免不了沉沦在其中，心底不由一叹，依偎在他怀里，应声道：“承君一诺，妾身必守终生。”

吴王夫差

“哈哈哈……好！好……”
只觉自己很久都没有笑的如此畅快。
起初越国将她二人送到自己面前，朝中的反对，两国的隔阂，自己也不是没想过。
只是他相信自己并非是将那假意作了情真，他只盼那一些愁绪和猜忌能死在平凡的龙烛凤影和以后的耳鬓厮磨之中。
“你远离家乡亲人来到寡人身边，寡人很是感激，你记住，寡人不仅是你的王，也是你的家人。”

西施

在他的怀中听到他的话语后，眼波微微一闪，犹记得离开家乡来到吴国后，只有他对自己很是关怀照顾，甚至愿意给自己依靠，哪怕在宫中过得不如意他总会给自己带来慰藉。
思及此，心绪微微动摇，轻轻点头：“陛下的话，妾身会永远记得。”

阿大

明月照着越国那些不知名的溪流，照着吴国士兵手中紧握的戈矛，也透过窗照着吴王与他怀中的璧人。
今夜，良宵。

阿大

遇刺一事，吴王严令追查，奈何刺客皆已死亡，且身上并无特殊标记，无法再查下去，只有作罢。对此，吴王始不动神色，却始终难以释怀。
这一日，恰逢吴王二十五岁寿辰，吴宫大宴，吴王与皇后高居中位，西施、郑旦分坐座下左右，其余妃子、大臣依次列座。
诸大臣献上寿礼之后，皇后也呈上了珍贵宝物。
一时舞姬助兴，声色满殿。

吴王夫差

丝竹之音，觥筹交错。

堂下的舞姬已如千万朵的繁花摇曳起舞，每一簇的盛放，便是一千年的阳春。

身着华服一手支颐高坐正中，盛大的冠冕束住了他的长发，让他的威仪在这繁华的萦绕下抒发成画堂春生的风流。

但或许是仍旧挂怀着刺客一事，他只是朝每一位献礼的人颔首微笑着，笑容礼节周全却又疏散。

郑旦

心中忐忑，刺客一事，虽然业已平息，但这份救驾之功始终受之有愧，故而心绪不宁。此时宫殿歌舞升平，百官俯首，本来应该照着礼仪谨慎言行，偷望了一眼吴王，他忙着招呼祝寿群臣，无暇顾及旁人，西施也与自己席位相隔，心事无处排遣，恍惚之中，端起手边觚器，喝了一大口，嗯？这……捂住嘴不让自己马上吐出来，这居然不是寻常的米酒，居然如此烧口。

西施

坐在侧位，凝望着殿中歌舞，好似在想着什么心事，正恍惚间，忽而眼角余光留意到对面似有异动，抬眼正好看到郑旦很难受的样子，而且好像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心中担忧，于是对郑旦轻声道：“你没事吧？”语气尽是关切之情。

郑旦

西施 发表于 2017-10-25 23:56
坐在侧位，凝望着殿中歌舞，好似在想着什么心事，正恍惚间，忽而眼角余光留意到对面似有异动，抬眼正好看到 ...

相隔甚远，但是看其唇语，也能知道她说了什么，忍住满口辛辣，挤出一个微笑，对着她摇头：没事没事。

西施

知晓郑旦不想让自己担心，对她回以微笑，而后看了看高居正中的吴王，终是下定决心，便起身下位，徐徐走上前拉起郑旦的手，一同走到殿内正中朝着吴王行了一礼：“陛下，妾身在此恭祝陛下生辰快乐，我们姐妹俩今日想为陛下奉上一份贺礼，希望陛下能喜欢。”

郑旦

西施款款而来，上前拉住自己，周遭目光本来就被西施美貌吸引，如今也落在自己身上，不便漱口，只得一口将酒咽了下去，忍住想吐的冲动，随着西施一同来到殿中行礼，俯身之际，还是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解辣。

听闻西施说完，虽然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礼物，但是眼前各种寿礼堆积，金箔玉器，灼灼生光，忍不住犯了紧张，不安的看了西施一眼。

西施

似是感应到了郑旦的紧张，回头给她示以安抚微笑，眼神透着一股安定的力量，似在缓解她那紧张的心情，然后朝贴身宫娥轻轻点头示意抱上古琴来。

郑旦

稍稍平定，站在西施身侧，帮她调琴试音，对望一眼，互相示意准备妥当。